暗门在身后轰然闭合,李虎倚着冰凉的石壁大口喘息。
甬道里腐土与铁锈的气味渐渐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甜香,像是掺了麝香的龙涎香,却又带着股令人作呕的腥气。
他握紧匕首,刀刃在石壁上刮出火星,映得壁画上那些持火长棍的怪人仿佛活了过来,扭曲的面孔正对着他狞笑。
"都是些吓唬人的把戏。
"李虎啐了口唾沫,声音却不自觉地发颤。
转过第三个弯时,他的火把突然剧烈摇曳,前方透出的珠光刺得他睁不开眼。
等瞳孔适应了光线,整个人僵在原地——墓室里堆满的财宝比他见过的所有王公贵族墓葬加起来都要多。
金缕玉衣随意地搭在玛瑙桌上,翡翠酒盏里干涸的暗红液体泛着诡异的光泽,墙角青铜鹤灯的火苗无风自动,将堆积如山的珍珠、翡翠、玛瑙的影子投在墙上,仿佛无数张贪婪的人脸在扭曲蠕动。
"老天爷开眼,哈哈哈!
"李虎踉跄着扑向最近的金锭,粗糙的掌心擦过冰凉的黄金,触感却像是摸到了活人滚烫的肌肤。
他抓起一把夜光珠,珠子在黑暗中幽幽发亮,映得他的脸忽明忽暗。
"张顺那老东西要是在..."他突然住口,想起墓室里尸骨无存的‘’老友",喉咙里泛起一丝苦涩。
但这份不安很快被狂喜冲散,他狠狠咬了咬金锭,齿间传来清脆的声响,"死得好,死得好,这些都是老子一个人的!
"李虎在财宝堆里翻找,丝绸摩擦的窸窣声和他急促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他扯开金缕玉衣的金线,将整串珍珠挂在脖子上,又把翡翠酒盏塞进怀里,连壁画上镶嵌的宝石都用匕首撬了下来。
当他的目光落在中央玉榻上时,呼吸再次停滞——榻上铺满波斯进贡的织金毯,其上散落的夜光珠每个都有拳头大小,在黑暗中连成一片璀璨星河。
"这才是该有的陪葬!
"李虎爬上玉榻,织金毯在他脚下发出华贵的簌簌声。
他突然注意到地砖上刻着密密麻麻的梵文,匕首刮去积尘,暗红的血迹若隐若现。
"血祭?
"他皱眉喃喃自语,却很快被玉榻后方的朱砂壁画吸引。
画中穿着黑衣的怪人手持铁疙瘩,脚下是燃烧的城池和血泊中的百姓,角落里"世界尽头"西个大字用鲜血写成,每个笔画都像是凝固的惨叫,狰狞刺目。
"管他什么邪祟!
"贪念的驱使下,李虎踹开脚下的骷髅头骨,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玉榻边缘的青铜匣子吸引了他的注意,六芒星锁孔与骷髅手中的手雷纹路如出一辙。
"原来还藏着好东西。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指尖刚触到匣子,地面突然剧烈震动。
一侧墙壁缓缓升起,露出锈迹斑斑的青铜电梯,轿厢底部滴落的液体在地上汇成暗红色的水洼,散发出刺鼻的腐臭味。
青铜齿轮转动的吱呀声像是从幽冥传来。
李虎盯着轿厢底部暗红的水渍,火把照在锈迹斑斑的铜壁上,映出扭曲变形的人影。
他握紧腰间短刀,刀尖却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这玩意儿...莫不是阴曹地府的鬼轿?
"他啐了口唾沫,声音却在空旷墓室里激起阵阵回响。
轿厢停稳的刹那,一股腐臭混着机油味扑面而来。
李虎凑近细看,发现轿厢西壁刻满了细密的梵文,和地砖上的血字如出一辙。
更诡异的是底部中央凸起的青铜圆盘,上面均匀分布着十二个刻度,每个刻度旁都画着不同的符号——有燃烧的城池、持剑的骷髅,还有个符号竟是和骷髅手中一模一样的铁疙瘩。
"怪哉..."李虎用刀尖拨弄圆盘,金属碰撞声在密闭空间里格外刺耳。
突然意识到这东西或许真是某种"机关"。
可当他的目光扫过满地财宝,喉咙不自觉地吞咽了一下。
"横竖是死。
"他咬牙扯下脖子上的珍珠项链,将最大的一颗珠子塞进刻度凹槽,"张顺那老东西临死前还想拽着我陪葬,老子偏要看看这下面藏着什么宝贝!
"圆盘突然发出咔嗒声响,轿厢猛地一震。
李虎踉跄着扶住铜壁,感觉整个人正在急速下坠。
风声从头顶的缝隙灌进来,带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像是有无数只手在抓挠他的后背。
"莫怕莫怕..."他强作镇定,却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颤,"比这邪乎的墓老子都闯过,还能栽在..."话音未落,轿厢剧烈颠簸着停住。
李虎举着火把凑近门缝,外面漆黑一片,只能隐约看见石阶蜿蜒向下。
当他的脚刚迈出轿厢,头顶突然传来铁链断裂的巨响。
回头一看,青铜电梯正坠入深不见底的黑暗,最后一抹火光熄灭前,他瞥见轿厢底部的水渍突然化作一张扭曲的人脸,张开血盆大口向他扑来!
李虎连滚带爬地摔在石阶上,火把甩出老远。
等他颤抖着重新点燃火折子,发现石阶上刻着密密麻麻的脚印——那些脚印极小,像是孩童留下的,却每一步都渗着暗红的血渍。
"更多的财宝...肯定就在下面..."他攥紧怀里的金锭,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只要再往下走,就能..."他的声音被地底传来的呜咽声吞没,而他的影子,正随着火折子的晃动,在石壁上扭曲成贪婪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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