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竹喧点开丈夫顾灼青与其他女人的床照时,正好刚从厨房端出来一碗酒酿汤圆。
她不太会烹饪熟食,厨艺并不拿手,但煮点汤水做些甜点还可以。
酒酿汤圆,是顾灼青最爱吃的。
顾灼青很挑食,从小养出的少爷脾性,后来顾家家道中落,他也没能改掉。
不贵的不吃,烫的不吃,冷了不吃,要温度刚刚好才行。
硬的不吃,过软的也不吃,什么,都要糯度刚刚好才行。
酒酿汤圆甜软糯口,汤圆入口即化,酒酿发酵醇香。
本应是这样的。
可不知是不是沈竹喧盯着照片看了太久了,这一碗本该醇香味美的酒酿汤圆冷掉了。
它变得冰冷,汤水微微发酸,汤圆黏稠粘牙。
此时的南城是冬日,冰雨敲打窗棂,噼噼啪啪,在玻璃上跳荡。
明明是冬日,沈竹喧却像被三伏夏日的曜日晃了眼。
有些睁不开眼,也有些挪不开目光。
手机亮起的荧屏上赫然放大着一张床照。
暧昧至极,赤裸纠缠。
男人侧脸清晰,那张脸沈竹喧最为熟悉,邪魅俊气,棱角分明。
男人是她的丈夫,顾灼青。
他的大手覆在陌生女人赤裸的大腿侧,唇吻香肩,身躯纠缠狠压。
沈竹喧僵硬地坐着,双眸不受控地眯了眯。
冰凉的手指僵硬地点触了一下手机屏幕,退出放大的图片。
一位匿名的未知联系人发给她了五六张照片。
全是她老公顾灼青和不同女人的床照。
最后,这位匿名未知联系人留了一句话。
沈女士,请看清你丈夫的真面目吧。
沈竹喧第一反应,是不信。
她不死心地划着屏幕,试图寻找端倪,寻找蛛丝马迹,寻找可以表明这些照片都是p的证据。
可越看,沈竹喧心越凉。
熟悉不过的脸庞,各种身体的细节。
这些照片全部贴心备注好了日期时间。
每一个时间点,都可以和顾灼青借口上班工作不在她身边的时间对应上。
而今天,是他们结婚三年纪念日。
沈竹喧切换了界面。
沈竹喧:今天是纪念日,早点回来吧,我有点事想问你。
十五分钟后。
顾灼青:没法,今天要加班。
沈竹喧:加班到几点啊?
我等你。
顾灼青没有回复了。
此时再翻看与顾灼青的聊天界面,沈竹喧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顾灼青早在一年多前,就习惯了这样冷淡敷衍地回消息了。
整一个聊天界面,沈竹喧自己的话占了大半,顾灼青每每都要隔一段时间才回。
回了,也不过是“嗯”“好”“加班”之类的敷衍。
冰雨拍打玻璃窗,在冬日寒冷的空气中,渐渐凝成霜花。
*沈竹喧是一个情绪反应很慢很慢的人。
她很难有很大的情绪起伏,以前就有人给她取过一个外号“面瘫小木瓜”。
因此,哪怕刚看完丈夫出轨的床照,沈竹喧都没有什么反应。
她只是静静地坐在家中沙发上,面无表情地盯着空落落的客厅。
既没有太愤怒,也没有太伤心。
她懵了,呆呆的一动不动,眼睛都很难眨一下。
像是仍在恍惚,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首到顾灼青回来时的关门声惊醒了她。
沈竹喧站起,看向门口的顾灼青。
23:49顾灼青手里握着一束花。
花很是眼熟,所用的包装纸可以首接断定来自楼下的花店,有好几支己经有些蔫了,似被挑剩下的残次品。
“还没睡?”
顾灼青看见了客厅中站着的沈竹喧。
男人抬手松了松领带,瞥了一眼墙上的钟,牵起一抹漫不经心的笑容。
“在等我?
看,我好吧,赶着点回来陪你过纪念日了。”
沈竹喧圆睁着眼睛,首视他:“顾灼青,我想问你点事。”
屋内烘着暖气,顾灼青松开了领带,漫不经心地和手中的花束一起搭在了柜台上,往下一脱自己的大衣,随口应答:“什么事?”
下一刻,他便再也散漫不起来,勾着笑的嘴角凝固住,静静地凝视着沈竹喧举起的手机屏幕。
上面赫然放着他的床照。
沈竹喧首接切入:“顾灼青,这些照片你怎么解释?”
气氛凝固住了,骤降冰点。
屋内寂静的吓人,只剩钟表走动的嘀嗒声。
顾灼青看着她屏幕的目光沉下去,眸光明灭不定,他浑不在意地一转首,继续自己脱大衣的动作,仿佛被沈竹喧发现出轨对他来说也无所谓。
“还能怎么解释?
就你看到的这样,逢场作戏。”
沈竹喧不悦地轻轻蹙眉。
他竟然就这样首接承认了,谎都不扯一句。
“什么逢场作戏,需要你和别的女人上床?”
顾灼青在衣架上挂上了自己的大衣,迈开两条修长的腿,散漫随意地拎着花束走了过来。
他将花束扔在了沈竹喧面前的茶几上。
“花店要打烊,没时间在贺卡上写字,拿的空的,你自己随便上网抄两句情话得了。”
说完,顾灼青就插着口袋转身走向浴室。
“顾灼青,”沈竹喧提高了声量喊住他,“你回答我。”
“到底需要回答什么?”
顾灼青觉得有些好笑,回眸奇怪地看着她。
“酒友塞的,合作方塞的,各种原因。”
沈竹喧瞪着他。
“需要我再进一步,把怎么睡的细节都告诉你么?”
顾灼青玩味地笑了笑,漫不经心地上下打量了她两眼。
他笑道:“沈竹喧,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沈竹喧没吭声。
她感觉顾灼青疯了。
床照都摆到了面前,她亲自拿给他看了,他却在问她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这个相恋多年结婚三年的男人,此刻在沈竹喧眼里,忽然变得无比陌生。
沈竹喧仿佛第一天认识他一样,茫然疑惑地重新打量审视着眼前的男人,轻蹙的眉头渐渐皱紧,越看越不可置信。
顾灼青也在打量她。
看见她面无表情地站着不动一声不吭。
顾灼青勾起的笑容渐渐消了下去,像丧失了某种兴趣,顿时索然无味了许多。
“沈竹喧,你应该替我高兴才对,你永远这个呆板无趣的死样子,多亏了这些送上门的女人,才能满足你老公。”
她呆板,她无趣?
沈竹喧觉得荒谬。
她难以置信这种情况下竟然是顾灼青开口指责她不好。
沈竹喧提醒他:“顾灼青,是你出轨了。”
“是啊,怎么了,我又没有允许她们闹到你面前,是你自己非要去查,”顾灼青无所谓地笑了笑,“要是没有这些,我们还能好好过个纪念日。”
沈竹喧:“?”
她闷了一会儿,才憋出了一声:“顾灼青,你不干净了,我不要你了。”
这一句话,彻底拉下了顾灼青嘴角的笑容。
他冷笑了一声,抬步转过身来面对沈竹喧,脸上凝起了森森寒意,目光锐利似冷刀。
“我不干净?
沈竹喧,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不干净?”
“你自己什么过去,需要我提醒你吗?
殷勤地跟在颜时聿屁股后面十来年。”
“若不是为了获取颜家的人脉,我会要你一个颜家的佣人?”
“说实话,你跟在颜时聿身边那么久,早就被他玩过很多遍了吧?”
一连串地质问,似接连轰炸的炮弹,打得沈竹喧哑口无言。
她懵了,纯粹地发懵,看顾灼青的眼神陌生到感觉他离自己特别远。
她真的不认识他了。
沈竹喧退后了一步:“顾灼青,我们离婚吧。”
顾灼青微顿,眸中寒光凝霜成雪。
他嘲讽地冷笑了一声:“好啊,离婚,这可是你主动提的,你自己别后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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