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更的梆子刚敲过，沈昭月指尖的银针突然断了。
烛花"噼啪"爆响，绣架上未完工的鸳鸯枕霎时洇开血珠。
她蹙眉吮去指尖血渍，忽听前院传来瓷器碎裂声，紧接着是父亲变了调的惊呼："——接旨？！
"贴身丫鬟霜降白着脸冲进来："姑娘，宫里来人了！
说是给您的赐婚圣旨！
"昭月腕间的翡翠镯子磕在妆奁上，裂出一道细纹。
她望着镜中自己柳叶般的眉眼，忽然轻笑出声："我那好妹妹躲去家庙修行，倒把这福气留给我了。
"（2）正堂里，宣旨太监尖细的嗓音刮得人耳膜生疼："......特赐婚于晋王容珩为妃，择吉日完婚——"跪在青砖上的昭月猛地抬头。
晋王？
那个传闻中眠花宿柳、挥金如土的纨绔王爷？
"沈姑娘，接旨吧。
"描金圣旨递到眼前，她却看见太监袖口露出的半截金丝蜜枣——正是庶妹沈宝珠最爱的零嘴。
"臣女，谢恩。
"她俯身叩首，发间一支白玉响铃簪突然坠地。
清脆的碎裂声里，父亲沈砚之面色灰败如纸。
（3）后罩房顿时乱作一团。
"这是要逼死我们姑娘啊！
"乳母林嬷嬷哭喊着翻出珍藏的紫参，"那晋王前头死了三位未婚妻，听说他专喝处子血养颜......"昭月却径自走向博古架，取下鎏金小匣。
里头整整齐齐码着十二张地契，江南最肥沃的桑田全在其中。
"烧了。
"火舌窜起时，霜降惊叫着去抢："姑娘疯了吗？
这可是您娘留下的嫁妆！
""明日沈家就会传出长女焚毁祖产的消息。
"昭月凝视着跳跃的火焰，瞳孔里像落进了星子，"你猜那位王爷，是想要个疯妇，还是想要能生金蛋的母鸡？
"窗外闪过一道黑影。
（4）五更天，昭月独自站在祠堂。
她将三炷香插进冷灰里，烟雾缭绕中仰视母亲的牌位。
"娘说过，商女的本分是算清每一笔账。
"指尖抚过冰凉的灵牌，突然从底座摸出个硬物——半枚虎符形状的玉坠。
前院突然传来嘈杂，管家扯着嗓子喊："快给大小姐备嫁妆！
王爷府上来下聘了！
"（5）描金礼单铺满整张花梨木案，为首的却是一柄镶满宝石的匕首。
"我们王爷说——"送聘的侍卫笑得意味深长，"若沈姑娘怕了，可用此物自决。
"满堂抽气声中，昭月拔刀出鞘。
寒光闪过，她削断自己一缕青丝。
"替我谢过王爷。
"发丝轻飘飘落在聘礼上，她笑得比匕首还亮眼，"就说......""妾身定用此刀，为他裁件绿袍子。
"---------------------------------------------------------------------------------------------------------------
最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