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银箭般劈落,将”永夜典当行“的鎏金招牌砸得斑驳。
苏烬羽蜷缩在柜台后,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掌心的灼痕——那是昨夜追踪”影蚀者“时,被幽冥火灼伤的印记,此刻正泛着青黑,像条毒蛇般缠绕至手腕。
挂钟敲了九下。
铜铃突然剧烈震颤,狂风卷着雨帘撞开木门,一个浑身湿透的男人踉跄着跌入光影交界处。
他的大衣缀满水珠,领口别着枚陈旧的共济会徽章,在昏暗的烛火下泛着冷光。
"我要典当......"男人嗓音沙哑,喉结滚动着,"时间。
"苏烬羽抬眼,目光穿过缭绕的熏香。
男人右眼角有道闪电状疤痕,正渗出暗红血迹,与他左襟别着的银质怀表链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这个细节让苏烬羽瞳孔微缩——那是”时间狩猎人“的标记,传说中替神秘组织收割寿命的死士。
"典当时间?
"苏烬羽转动着手中的骨制算盘,算珠碰撞声混着雨声,"先生可知,典当时间的人,最后都会变成活死人?
"男人忽然剧烈咳嗽起来,鲜血溅在檀木柜台上,蜿蜒成诡异的符号。
苏烬羽嗅到一丝熟悉的气息——是曼陀罗与腐叶混合的味道,和三天前死在巷尾的占卜师身上的气味如出一辙。
"我知道影蚀者的下落。
"男人压低声音,从怀中掏出半块焦黑的怀表,"它们在找”永夜残卷“,而残卷的下落在你身上。
"算盘"哗啦"散落一地。
苏烬羽站起身,黑色风衣扫过地面,露出靴筒上缠绕的咒文绷带。
他腰间别着的青铜匕首突然发烫,那是师傅临终前塞给他的遗物,据说曾斩杀过三条黄泉路的引路人。
"你是谁?
"苏烬羽逼近男人,鼻尖几乎撞上对方颤抖的瞳孔,"怎么知道我的事?
"男人惨笑,突然扯开衬衫领口。
苏烬羽瞳孔骤缩——他胸口布满蛛网状的裂痕,皮肤下隐约可见黑色纹路在游走,正是被影蚀者寄生的征兆。
"我是你父亲的旧部。
"男人掏出一枚铜戒,戒面刻着破碎的凤凰图腾,"二十年前,你父亲用自己的寿命封印了残卷,而你......"话音未落,男人身后的雨帘突然扭曲,三道黑影如墨汁般渗入门缝。
他们没有五官,皮肤呈半透明状,指尖滴落着黑色黏液,正是吞噬时间的影蚀者。
"保护好残卷!
"男人猛地推开苏烬羽,从怀中掏出一把撒满骨灰的左轮手枪,"去钟楼找怀表匠!
他知道......"枪声撕裂雨幕。
苏烬羽在倒地瞬间瞥见,男人胸口的裂痕中涌出大量萤火虫般的光点——那是被影蚀者啃食殆尽的残余寿命。
他的身体正在迅速干瘪,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爬满皱纹。
苏烬羽滚到柜台后,迅速扯开绷带,露出小臂上与父亲同款的凤凰刺青。
刺青在咒力催动下发出红光,他抓起柜台上的镇魂香掷向黑影。
黑影发出尖锐的嘶鸣,黏液滴在香灰上冒出白烟。
"苏烬羽!
"男人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苏烬羽转头,看见他正被黑影拖向雨中,脸上的疤痕竟在发光,"去查”灰烬黎明“组织......他们要复活......"最后一个字被雨声吞噬。
男人的身体化作万千光点,怀表链上的银饰滚落在苏烬羽脚边,露出内侧刻着的日期——正是他被师傅在孤儿院捡到的日子。
暴雨渐歇。
苏烬羽拾起铜戒,指尖触到内侧刻着的小字:"羽儿,勿信红眼人。
"他心口剧痛,想起每个月圆之夜都会梦见的场景:燃烧的凤凰树下,戴银戒的男人将他推入枯井,自己转身迎向漫天黑影。
柜台上的血泊突然凝结成奇异的图腾,苏烬羽认出那是《永夜志》里记载的"时间锚点"符号。
他抓起风衣冲向暴雨,青铜匕首在掌心割出伤口,血珠滴在怀表残片上,竟浮现出一串坐标——正是城市中心的废弃钟楼。
当他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时,暗处的阴影中,一双猩红的眼睛缓缓睁开。
雨水落在那道闪电状疤痕上,竟化作一行水珠:灰烬黎明,第三日,血月将至。
风卷着典当行的卷帘门吱呀作响,满地算珠拼成诡异的数字:1999.07.15——那是苏烬羽档案上的"出生日期",也是二十年前永夜残卷现世的血祭之日。
而此刻,钟楼顶端的机械巨眼突然转动,齿轮咬合声中,某个沉睡的古老存在,正在阴影深处睁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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