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昭宁的舌尖尝到了血腥味。
黑色蕾丝手套在方向盘上勒出了褶皱,后视镜里倒映着女人苍白的脸。
暴雨冲刷着君悦酒店地下车库的顶棚,像无数银针刺破黑夜。
她将最后一口便利店买来的黑咖啡灌进喉咙,劣质口红在纸杯边缘蹭出一道残红。
手机屏幕亮起,助理阿森的消息弹出来:”傅家二少座驾京A8U7R9己入库“。
指腹擦过锁骨处的烫疤,十五岁那年的疼痛突然苏醒。
继母的烟头按在母亲留下的翡翠吊坠上,青烟混着皮肉焦糊的味道。
此刻那块皮肤正随着呼吸起伏,藏在V领衬衫下的是一枚战损戒指——戒圈布满划痕,内壁刻着”WN-ZC1903“的钢印。
电梯间的镜面映出骚紫色西装。
目标人物搂着嫩模的腰,百达翡丽星空表盘在顶灯下流转。
温昭宁解开第三颗纽扣,露出刻意练习过的妩媚弧度。
高跟鞋踩在防滑毯上的瞬间,她突然被扯进消防通道。
烟草与雪松的气息扑面而来。
"温小姐找错人了。
"男人的声音像浸过冰的刀,贴着耳廓滑过。
温昭宁的后腰撞上灭火器箱,冷金属的触感刺穿薄纱礼服。
黑暗中有银光闪过,她本能地抬腿踢向对方膝弯,却被更凶悍的力道反剪双手。
应急灯骤然亮起。
她终于看清了这张脸。
眉骨到眼尾的弧度像工笔描摹的山水,鼻梁上却横亘着狰狞疤痕。
黑色衬衫领口微敞,梵文刺青缠绕喉结,随着吞咽起伏如同毒蛇吐信。
最刺眼的是他指间的戒指——戒面布满蛛网裂纹,正是她当年匿名买下的设计图稿。
"傅...沉洲?
"这个名字从记忆深处浮出水面。
八年前美院后巷,浑身淤青的少年攥着设计稿缩在雨里。
她隔着车窗看见那双充血的眼睛,像困兽又像将熄的炭火。
男人轻笑,虎牙尖抵着下唇:"原来温大小姐还记得扶贫对象。
"他的拇指按上她锁骨处的烫疤,戒指的裂痕恰好嵌入旧伤,"听说云棠珠宝这个月被退单十七次?
令尊的心脏支架还撑得住吗?
"温昭宁突然咬住他的虎口。
血腥味在唇齿间漫开,趁对方松懈的瞬间,她抽出藏在裙摆暗袋的拆信刀。
刀锋抵住男人颈动脉时,她感觉到他喉结震动带来的微妙触感。
"傅总既然调查得这么清楚,"她的膝盖顶住他大腿内侧,"不如猜猜我为什么找傅二少?
"通道外传来凌乱脚步声。
傅沉洲突然扣住她握刀的手,就着这个姿势将她压在墙上。
温热的呼吸纠缠着血腥气:"想要注资?
"他另一只手扯开领带,露出锁骨下方暗红色胎记,"不如跟我签三个月婚约。
"电梯间的喧闹声骤然清晰。
嫩模娇嗔着"傅少好坏",温昭宁浑身血液凝固——真正的傅家二少正在十米外调情。
"你身上有缅甸老坑玉的辐射味。
"傅沉洲的唇几乎贴上她耳垂,"三年前令尊用假矿脉害死十二个矿工时,没教你怎么藏毒吗?
"拆信刀当啷落地。
温昭宁看着他从西装内袋抽出一份文件,并购协议封面烫金的"云棠"二字正在渗血——那是她刚才咬破他手指沾染的。
"每天凌晨三点,西郊墓园第三排第七个墓碑。
"傅沉洲用染血的手指翻开合同,"令尊这半年去了十七次。
猜猜他烧掉的是财务报表...还是认罪书?
"暴雨声震耳欲聋。
温昭宁突然想起十八岁生日那夜,她在拍卖会后台看到少年傅沉洲的设计稿。
戒托上雕刻着荆棘与玫瑰的战争,鉴定师说这种设计注定不会被主流接受。
她匿名拍下十万高价,却在转账单上看到收款人姓名:傅玉生。
那是他母亲的名字,半年前死于宫颈癌。
"条件。
"她扯住他的领带,迫使他低头。
梵文刺青在眼前晃动,像某种古老咒语。
傅沉洲的指尖划过她颈侧:"我要你戴着这枚戒指,在订婚宴上承认八年前就开始包养我。
"他突然握住她戴着黑蕾丝手套的手,按在自己心口,"然后当着所有媒体说,傅沉洲是温昭宁最完美的作品。
"安全通道的门被撞开。
闪光灯如暴雨倾泻,温昭宁在镜头对准的瞬间勾住男人的脖子。
唇齿相撞时她尝到更多血腥味,傅沉洲的手掌扣住她后颈,将本该作假的吻演成凶悍的掠夺。
"合作愉快。
"他在喘息间隙呢喃,指腹抹去她唇上血渍。
温昭宁看着他将染血的手指按在合同签名处,忽然想起翡翠吊坠熔毁那天的暴雨。
母亲临终前抓着她的手说:"宁宁,有些锈痕要用一辈子来养。
"此刻傅沉洲的戒指正卡在她烫伤的锁骨,裂纹恰好拼成一朵枯萎的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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