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城市里的雪下的很大,鞭炮声在小区院里持续了很久,老百姓也刚吃完年夜饭,一切的气氛都显得那样的欢乐祥和,在这么寒冷的夜晚如果没有非常要紧的事,人们宁愿一整夜都选择足不出户,寒风透过玻璃窗在那上面结下了层层的霜,人们挤在一起围坐于暖炉旁聊着东家长李家短可这一切却被突如其来的坠楼声打破了,本以为这会被强烈的鞭炮声掩盖,但紧接着的尖叫声把这美好夜晚彻底毁了。
“是邻家的老王头,”本来是空荡荡的小区楼下人烟慢慢多了起来,周围的很多居民虽然来来往往的很少,但是对老王头还是非常熟悉的,他原本是在小区里当了西十多年的保安,还有一副好心肠,给小区里的居民不是帮忙带孩子就是帮他们搬东西送快递,只要是他能办得到的,每天他都会尽职尽责。
但是造化弄人呀,老伴因为癌症很早就离开了他,他家里唯一的独苗儿子也因为赌博欠下了巨额债务跑路了,家里只剩下了老王头一个人无依无靠,除了他过去的几个老伙计偶尔会来看看他,陪伴他的或许也只有那些腐朽的照片和一台旧电视机了。
老王头为什么会在这一天走了呢?
居民们看着那僵硬的尸体,纷纷发出了这样的疑惑,老王头的脑门上永远是带着那顶棉帽子,面容祥和得好像睡着了似得,胳膊下面夹着的是他穿过的一件保安制服,那是保安秦队长给他前几天刚发下来的,现在看来也像崭新的一样。
此刻,一群从救护车上下来的年轻小伙子跑了过来,一把把老王头抬上了车,一声不吭的便走了,老王头的伙计们三三两两地跟在救护车后面走了一段路程后便散了去。
这个事情刚过去没几天,便被居民们大肆地传开,有的人说老王头家己经绝后了,有的人还说自从他儿子走后老王头就整日整夜地把自己们闷在屋里不出声唯恐那些要债的找上门来,尤其是还被一些迷信的人说成是有些鬼怪在作祟,老王头家里那个不争气的儿子王淮海要回来索命了,虽然说这样的观点听起来怪吓人的。
不过,鬼怪至于迷信,总会有一个合理的说法来解释这件事。
提到王淮海,十五年前胡大毛的父亲就曾因为他赌博的事闹得两家不可开交,那个时候经济水平落后,老王头和胡大毛家都是住在乡下,正值高考的期间,所有的邻里人都盼能发展个大学生出来,那可是村里难得的大事,可巧的是只有老王头家的儿子淮海能有这次好机会,说起来也是个能扬名立万的事,邻居们都想来这家沾沾喜气。
老王头为了不耽误淮海的时间,于是让他好好学习。
就在高考报名的当天,淮海到胡大毛家里想要找他一同去公社里面找点乐子玩玩,但不巧正碰上胡大毛去集市上赶集了不在家,或许是出于本能的好奇心,他一个劲的走进了胡大毛家的客厅,那真可谓是一个气派,白砖砌成的地面,一张欧式风格的沙发陈列在客厅的中央,客厅和卧室中间还有一条不大的走廊,就连吊灯都是用透明玻璃制成的,一切都显得奢侈而又华贵,淮海在这座房子里都瞅瞅细看看,好像把此行的目的都给抛于脑后,有人忽然拍了他肩膀一下,淮海回头一看,面前站着的正是胡大毛的父亲,不打招呼就随意进入别人的家里,显得太没有礼貌了,对于当时的他来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觉得身体哆哆嗦嗦的,一溜烟的功夫便逃走。
晌午时分。
王淮海这才和胡大毛见了面,他们和同村的几个伙伴约好在公社里玩着纸牌游戏———炸金花,他们俩都喜欢玩这个游戏,但又在几个回合中连续输了好几把,为了博回面子淮海又玩了几局,输就输吧,他们一首玩到了深夜,第二天,第三天他们依旧如此,淮海为了真真切切的赢一局,他开始下注,期初是脱几件衣服的事儿,到了后来慢慢的转变成了自己打的零花钱。
其实,胡大毛是劝说过他的。
“淮海,咱们玩不过,要么咱们还是别玩了。”
“不可能,只不过是我运气差点,再玩一局输的话就不玩了。”
像这样的话胡大毛己经说了很多次了,可他却从来没有听过去。
对面的小伙子应声要喝道“你还是听他的吧,小赌怡情,大赌伤身,照这样的赌法,恐怕你都要把你的家底也会输了的”本来平平无奇的一场游戏,却像座没有边际的迷雾之城,王淮海走进了这里,他的命运也注定从此改写。
在高考前一天的晚上,淮海又偷偷地拿着家里的钱出了门,这一次胡大毛并没有跟着他只是告诉他“那几个小伙子不是什么好东西,可不要怪我胡说尽可能远离他们,”尽管这样说了淮海因为玩这个游戏和对方赊下来的账,却让他不得不想办法开始弄钱,至于考试的事淮海更是没有点点的心思。
第二天高考,他瞒着村里人到处搞钱,后来被胡大毛的父亲发现了并且带回了家并且把这件事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父亲,老王头想劝说他去村派出所报警,可他非但不听,到了第二天一大早他又偷偷跑去村里面挨家挨户借钱,或许是被人抓到了把柄,拿到钱后便去找那几个同村的小伙了。
本以为这件事就这样结束了,当晚,淮海竟一个人冒着强烈的大雪天离开了村子。
这一走就再也没回来过······最近由于老王头的事闹得也是沸沸扬扬,住在他们家附近的居民也慢慢地搬离了这里,既然找不到任何证据证明老王头选择自杀的理由,因此大伙都暂且保留了自己的推断。
况且,胡大毛也是这次搬迁队伍中的一份子,他们要坐着火车去远在陕西西安的舅舅家,听老王头也提到过,在他年轻的时候也曾不止一次的去过陕西,在那里也结识过不少的老头老太太,所以在那里,胡大毛或许能够找到一份适合自己的差事做做。
想到这里,胡大毛才终于把憋了许久的压力放下了。
胡大毛的舅舅田立禾是位博学多识的商人,年轻时是从交通大学毕的业,留校期间认识了胡大毛的舅妈,辞职后在沈富贵沈老板门下的公司里做会计,长得精干而且业务能力也很强,可如此优秀的人却住在一个简陋而破旧的民房里,别说是火炉子没有了,就连上厕所的地方都是露天的。
比起在沈阳那边住的房,这里的情况真是糟透了。
“哥,乡下发展怎么样?
村里变化大吗?”
舅舅把父亲请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浅谈起了家里面的事。
“乡下的房早都没了,政府给盖了楼,整体还不错”舅舅倒了杯水接着问“平时业务比较忙,本来说是前年想要回去的,可翠兰死活不肯走,你是知道的她就那脾气。”
说到这里父亲笑了,“没关系,你们一切安好我就放心了。”
“老王头怎么样?
他老人家一辈子也是受苦了,听说淮海那个臭小子不听话还跟人学坏呢”。
“他,他死了”说到这里,父亲一下子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脸上显得无比愤怒,就连拿杯子的手也显得颤颤巍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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