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石村后的苍狼山脉深处腾起白雾时，陆湮正蹲在崖壁上抠那株十年生的血灵芝。
粗糙的麻布手套被岩石磨出毛边，指尖传来火辣辣的疼。
"哥！
小心右面！
"下方传来妹妹陆小雨的尖叫。
陆湮猛地侧身，一截枯枝擦着耳畔飞过，在对面石壁上炸成粉末。
十七岁的少年抹了把冷汗，腰间麻绳在呼啸的山风中晃出惊心动魄的弧度。
"跟你说多少回了，采药时别分神！
"他低头冲崖下喊。
穿着补丁裙的瘦小女孩正仰着脖子，怀里药篓装着小半筐止血草。
陆小雨跺了跺脚，枯黄发丝被风吹得乱糟糟的："是你说要采够二十株血灵芝才能换到九转续命丹的！
王大夫说姐姐最多再撑三天......"崖顶忽然传来岩石崩裂声。
陆湮瞳孔骤缩，右手抠着的岩缝正在龟裂。
他左手死死攥住血灵芝，双腿蹬着岩壁想借力上跃，却看见头顶飘来一缕诡异的白雾。
那雾气像是活物般缠住他的脚踝。
"哥！
"陆小雨的尖叫变得扭曲。
陆湮感觉自己在下坠，但分明在向上飘。
白雾裹着他穿过层层山岩，眼前突然天光大亮。
他跌坐在一方青玉平台上。
九根雕满符文的青铜柱环绕西周，中央矗立着三丈高的黑色古碑。
碑面布满裂痕，却隐约可见"永劫"二字。
"这是...仙人洞府？
"陆湮撑着身子想站起，突然发现血灵芝还攥在手里。
暗红色的菌伞突然开始渗血，汁液顺着指缝滴在青玉地面。
血液触地的刹那，整个空间开始震动。
黑色古碑表面剥落，露出底下暗金色的文字。
那些字迹像活物般扭动着钻进陆湮眼中，太阳穴顿时传来刀劈斧凿般的剧痛。
"逆天道...篡命轨...这是什么邪功？！
"他抱着头在地上翻滚，那些文字却在识海里自动排列成篇。
最后一笔落下时，丹田突然腾起灼烧感，仿佛有团火在焚烧五脏六腑。
陆湮疼得蜷成虾米，恍惚间看到自己体内亮起七团扭曲的光。
它们像被无形的手揉捏成怪异形状，最终汇聚成一道残缺的星图。
"原来如此..."他鬼使神差地念出碑文，"错位灵根，可纳万法而乱其序......"轰隆！
古碑炸成齑粉。
陆湮被气浪掀飞，重重撞在青铜柱上。
他咳着血爬起来，发现掌心浮现出蛛网状的黑色纹路。
试着运转最基础的轻身诀，脚尖刚离地三寸，整条右臂突然不受控地轰向地面。
青玉平台应声碎裂。
陆湮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己右手——方才那一击根本不是炼体境该有的力量，更像是传说中筑基修士的全力一击。
"这功法...当真邪门。
"他擦掉嘴角血迹，忽然注意到西周青铜柱在快速腐朽。
白雾再次涌来前，少年抓起地上残留的碑石碎片塞进怀里。
再睁眼时己回到崖底。
陆小雨正跪坐在他身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药篓里的止血草撒了一地。
"哭什么，我这不是..."陆湮突然顿住。
夕阳把山壁染成血色，可自己明明记得坠入白雾时还是晌午。
远处传来闷雷声。
他抬头望去，瞳孔骤然收缩——云层中隐约浮动着巨大的血色眼眸，那绝不是人类该有的眼睛。
"快走！
"陆湮拽起妹妹就跑。
怀里的碑石碎片烫得惊人，在胸口烙出蜿蜒的黑色纹路。
他想起古碑上最后显现的那句话："逆道经现世之日，即是天道诛杀令降下之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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